特色醫療
中毒診斷路線圖
伴隨科學知識的普及,也受益于媒體的宣傳和信息傳播手段的多樣化,人們對于化學品中毒的認知能力也得到顯著的提高。當人們受到化學品意外侵害,怎樣才能得到迅速合理的診斷與治療? 當人們懷疑自身受到化學品意外侵害,怎樣才能得到合理的判定呢?化學品中毒還遠沒有像糖尿病、高血脂那樣達到家喻戶曉的程度,但所涉及人群在不斷增加。正是因為化學品中毒還遠沒有像糖尿病、高血脂那樣廣泛存在,其診斷的路徑是模糊不清的。
什么叫做化學毒物?一般說來,凡少量物質進入機體后,能與機體組織發生化學或物理化學作用,并能引起機體暫時或永久病理狀態者,被稱為毒物。這話不好懂!可以認定的是,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毒物,關鍵在于接觸方式和接觸劑量。三氧化二砷是傳統的毒物,但是近年來砷制劑在治療急性粒細胞性白血病方面卓有成效。氧是我們不可或缺的物質,但是新生兒不恰當吸氧造成的視網膜損害屢屢見諸報端,恰恰屬于一種化學損傷。
在現實生活中,但凡自然界存在的毒物,在人體內或多或少總能發現它的蹤跡。這就是為什么每個人做毒物分析都會“有所斬獲”。關鍵是體內毒物是否超過了“正常值”,一項可信的檢測,毒物水平在正常值范圍內,標志著人體處于有保證的安全范圍內。
理論上來講,化學品中毒的診斷,需要涉及毒物接觸史、患者臨床表現、實驗室輔助檢查等環節,在鑒別診斷基礎上綜合判定。在實際工作中,我國醫學學科的專業分工越來越細,專科醫師在狹窄的專業技術領域進行深入的實踐和探索。事總有利弊,就像一個患者到綜合性醫院往往掛不到“內科”號一樣,化學品中毒的患者到綜合性醫院就診,到底從哪個科室開始就診之旅,也頗費思量,因為中毒性疾病往往涉及多個人體器官組織,并非一個呼吸內科、消化內科、神經內科、血液內科等就能涵蓋。在這點上,患者的主觀能動性也只能體現在首診科室選擇和自身病情判斷上。倒是不同學科的臨床醫師,在首診負責制的基礎上,時常需要拓寬些許思路,給予患者科學的建議和指導,切勿犯盲人摸象的錯誤。
毒物接觸史的判定,在意外污染和投毒時常有困難。此時更需要從了解一個地區、一個時段是否出現類似病例獲得幫助,也就是使用流行病學的觀察手段,來揭示個案的疑難病因,或許有幫助。一個信息化的社會,給予患者和醫生更充分的手段,來揭示潛在的病因。
毒物分析常常被作為毒物接觸史不確定時的診斷佐證。在一定的領域,毒物分析就像醫生的眼睛,一經證實,一應問題迎刃而解。例如鉛、汞、鉈、砷等金屬、類金屬中毒。但是,并非所有化學品中毒都可以依靠毒物分析加以解決。一方面,許多毒物在人體內存留時間很短,它所造成人體損傷還在,但體內已經很難發現它的蹤跡,例如急慢性苯中毒,很難依靠患者體內苯含量分析作為證據。如果醫生和患者都不了解毒物分析的局限性,一味追求毒物分析,會給患者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和煩惱。另一方面,我國醫療機構資源配置很少涉及毒物分析領域,例如鉈中毒的檢測,甚至在一個省份范圍內都難尋找檢測機構。面對日益增加的化學品中毒案例,有關方面需要正視毒物分析的社會需求,通過資源配置和資源組合,在一個地區確定毒物分析專業機構,保證其人員技術水平、硬件配置水平和組織管理水平,對于中毒性疾病的臨床救治至關重要。
臨床表現包括癥狀和體征,其中癥狀的參考價值遠低于陽性體征。在化學品中毒的診斷過程中,陽性體征的確認,具有重要意義;例如急性鉈中毒患者的周圍神經損傷和脫毛發,鉛中毒患者的貧血和腹絞痛,這種體征組合比單一的表現更能提示中毒的存在。而癥狀的存在,盡管臨床醫師也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,但是如果癥狀和體征在臨床上明顯不一致時,要對癥狀提出質疑。首先,多種疾病,其早期的臨床癥狀往往缺乏特異性,急性鉈中毒的惡心、嘔吐、腹瀉等消化道癥狀在許多疾病都能看到,缺乏特異性。另一方面,患者的癥狀受心理因素影響較大,一旦患者認定自身可能受到某種傷害,各種媒體上所介紹的常見癥狀會或多或少地顯現出來。
我們正在面對成千上萬種化學品,每天都有新的化學品進入到我們所生存的空間。從醫學研究的規律,提出一種有害化學品的分析方法、診斷要點和治療措施,往往需要耗時幾年甚至幾十年時間,明顯慢于新化學品誕生的速率。但是,在臨床上,隨著醫學水平的整體提高,評價人體化學損傷的可能性已經有章可循。通過對患者可能接觸到的化學品的評估,通過全面的血液常規檢查、血液生化檢查、影像學檢查和神經電生理檢查等手段,不難得出初步的臨床結論。因為任何一種化學品,只要是造成了中毒性損害,就一定會表現為人體器官組織功能的損傷和/或解剖結構的損傷。
一名患者,認定受害于他人,在時間、場景、表現特點等方面描述細致,而包括體檢和實驗室檢查等多種輔助檢查結果均為正常。這種情況由于反復出現,也形成了一種“定式”。現代社會由于工作、生活的重重壓力和快節奏,人們的心理疾病容易被誤導到中毒等生理損傷方面。這給臨床醫生出了一道難題,你可以順應患者的就醫要求,進行更大范圍的醫學檢查和進一步的會診建議,這樣你能輕易免責,但是你內心已經大致估計出患者真正的病因是什么,這樣做有違于我們的基本職業操守。你也可以以委婉的方式去否定中毒的存在,這也是一道難題,百分之一的失誤,需要你承擔百分之百的責任;而善意的否定,得到的未必是友善的回應。醫學是高風險的職業,在這種場景條件下,一名醫生的正確選擇是不言而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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